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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(二)

 此夜万分宁静,由于过度乏力,我甚至记不起自己何时入眠。只是当我意识清醒之时,屋外的对语使我倍感孤独。我确定是饥饿触发了我的本能,我在黑暗中寻觅灯火,只求短暂的光芒能助我找到食物。此时我感到裸露的背上有千斤重量,拉得我动弹不得。手掌按压油腻的凉席,志在脱离苦海。透过玻璃窗闪进一丝光亮,明媚动人。脑子浮现虚无的场景,现实与理想多少给人严肃的考量。隐约听见细语,却无心顾及了。双眼无力地在漆黑中游荡,孤绝由此产生。不知从哪儿吹过来一阵风,使得一线状物体来回摆动,光影交错的判断叫我下定了抓住最后一丝希望的决心。幸运的是:只经过咬牙的简单动作便实现原想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欣喜之余注意到自己所触及的是一根连结床角与灯开关的线,不应只是一根残破并沾染灰渍的细绳,手指经常接触的地方已经裂开了口子,还有碎丝飘摇,恍惚人脆弱的神经。床头柜上摆放着零乱的杂物,其表面多散布厚厚一层灰迹,让人无端推测此处历史,或对此屋主人的某些生活态度生出怀疑。是的,我的确不能将自己的审美标准强加在任何人或任何事物上,但事实摆在面前,我决然无法代替自己的眼睛说谎。极端的饥饿让人无力静心思考,似乎所有矛盾都集中于胃。一方木制站柜立于墙角,料想救命稻草匿于其中,我赶紧掀开布单,却只那一瞬飞出万千纤尘来。咳嗽几声以表重视,双脚猛地踩在地板上,顿觉冷气从脚底直窜上脑壳,于是四处寻找裹脚之物,最终无果。时间从不多给人一秒思索时间,“一失足成千古恨”,古话也靠谱。虚晃几下,两腿迅速失去控制,手掌不住往前直至落地。幸好没摔着头,不然真不知何时才可提笔写下文字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万事生成必有因,“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”,这句颇具励志色彩的格言时刻提醒我要将“信心”这块标牌扛到终点站。我拍下手上的泥尘,再深吸一口气作缓冲,最后默念那句永恒的格言,带着伪胜利者的面具收获大男子汉的精神胜利。生活本身就是一场精美绝伦的戏剧,惊叹愕讶不失为其中的重头戏。十几年前,这张渔网抬起外公家的生计,而今沦落至此,虽遭预谋捉弄人得指责,却也无形被给一个见证历史年轮的美赞。诚然,一件无语的工具并不能代替时间说明什么,相反,最终会被时间无情吞没。家族兴衰,晚辈亦叹然。微漏灯光的门缝旁流进一串脚步声,搅得人心神不宁。我耗尽解数寻找充饥之物,却只见得干冷的剩菜剩饭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我有意无意地翻了几下白眼,百无聊赖的人只等物质填补空虚,脑中突然闪现“解决”温饱问题的方针,无奈自嘲解闷。静得阴森的夜晚残存几束星光,先前的脚步声变得更近了,带着好奇,我勉强挪了几下双脚以便接近房门,肚子里酝酿着节奏,如鼓。我停了下来,喘息几秒,却察觉这声响出怪地消失了。类似婴儿哭泣的猫叫随后飘来,我极想找个封闭安全的场所哪怕是出奇简陋的笼子也好,至少我不会那样恐惧。我鼓起全身勇气轻声问了一句“谁”,隔门无声,我拼尽全力移动双腿,徒劳无功。我强迫自己屏住呼吸,求得一时安宁,印象里狰狞的鬼面浮现眼前,时钟不歇助力,推我进入冷窖。古铜色的钟摆闪出灼眼的反光,我不得不转移视线避其锋芒,我感到眼皮突然变得十分沉重,一种强劲的拉合力欲掌控我原本脆微的神经,饥饿恐惧忽而离我而去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时间此刻漫长,一分一秒彼此斗争不息,煎熬之苦凸显无遗。习习凉风吹尽虚微的身体,半夜自然显露出孤独寂廖。明晃的灯光下过去一个黑影,“来无影去无踪”这样常规的俗语不能担当描述其形迹的重任,总之必定要“有影有踪”才符合其特别的规范。逝去的音容再现,来得太快叫人很难接受,披头散发的装束借着灯光发威,一阵惊讶是我回之以最真实的反应。时空交错使我顿失知觉,短暂的思维静止之后则默对无言。鼻头划过一股汗腥味,风吹即无。她右手食指按压在下唇,嘴角略带笑意,脸部张紧不一,我确乎明白了这是一场计划好了的恶作剧,得佩服表演者出众的才能才是。她直盯着我看,大有不望穿我誓不罢休的风度。挂念许久终成现实,即使遇见的是这样的红陨,我许久不说话,只若面对无声世界。喜悦也好,伤感也罢,毕竟此情此景在我有限微薄的生命中不可复制。屋外布谷鸟零星地叫着,屋内依然寂默,我不敢出声,生怕打破这静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姐”,我吞吞吐吐地试探了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她并没有立刻回答我,而是现出气愤的样子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你不认得我?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大半夜不睡觉,尽看那些个没用的书!”没等我说话,她又继续补充道。我许久没说出话来。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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