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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(三)

    生活是真实的,由不得人从中作假。在与红陨短暂的交锋后,我突然感觉自己生活在另一个世界,昔日亲情所带给我的暖意骤然消沉,取而代之的是冷冰冰的脸庞。我开始怀疑先前投入准备的价值,一种凄惨的风不时拂过虚空的内心,面对窗外喧闹的虫鸣,我显得万分无奈与彷徨,当然,这种情致并非虫音所致。身患重病的母亲躺在床上出神,显然她对于我的困惑不知所措。母亲缓缓抬起右手示意我坐下休息,眼神尽是关爱与恳切。我不耐烦地谢绝了她的好意,愤愤地离开了。有时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,在外时的温文尔雅因何到家中就变了模样,对自己的至亲实行霸权主义似乎成了为学者的通病,不过完全没有必要担心,那一句“我也不想这样”的黄金口号已受人推崇,我也困于其中。我不得不做一些自我批评来安抚歉疚,或许这是我唯一可做的事。时间的推移冲淡不了我对红陨的挂念,纵然再厌倦书本,也未曾停止对她的担心。有人形容我是一个不冷不热的人,但我始终相信“表里不一”这个成语最具说服力。我断然不能以红陨一时对我的冷漠来惩罚自己,长久维系的姐弟情不会武断放弃。我乐意尝试用如期而至的假期来换取探访的机会,尽管结果未知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人或许只有在极端的情况下才可以爆发潜能,从小到大的娇生惯养使我自己竟不知还有做饭的才气,晚饭期间依然有母亲作陪,晚来无风,心中升起一团火却不知何时释放。我不自觉地走到门外透气,邻居w家一向热闹,他们的谈笑勾发我好奇,便过去一探究竟。不解村人大变脸色,转而上演别样的无声剧了,我太怕这样的环境,面无表情是我留下的最终答复,我搞不清这道等级沟壑何时才能消除,但愿我的后代会多享受平等交际的权利。我并未迅速逃离,而是固执寻觅容身之处。初刻站立不安不安,二刻平心静气,体察人情。我目见两位远房亲戚,打声招呼方才示尊重,他们正入神编制竹筐,似乎没有注意到我。w六十好几却身板硬实,儿女因工在外,独留一人倚伴竹器入眠,她时常笑脸出场,很难估测面对外人眼光时需要拿出多少勇气与承受,祝她快乐吧。大姑爷看我无事便叫我将编制好的筐子拿到水中浸润,我爽快答应,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到访有意,只是探访至亲心情迫切,把这门手艺丢于一边不顾,毕竟编制竹器不是年轻人的事。我站着和他们细心地聊,w在厨房辛勤操办晚饭,这一天或许是她难忘的日子,亲戚们与我相视而笑,晚生不甚欣慰。相遇此时话曾经,别离只若又相逢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时间在不经意间溜走了许多,四围夜幕铺展开来,细碎的风声扯不断夏日鼓噪者疯狂的表演,只好带着白天的点滴悲喜与怨叹进入人们的梦乡,缔造无数个幻想的天堂。独对明月,把酒言欢,此中意味唯有金樽可解。酒过半盏已有醉意,昏沉欲睡,“老相识”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使我暂时恢复清醒,岁月无情,摧残着他老旧的面容, 半百之年依然无后,那种深入骨髓的伤感似乎一直萦绕身旁,昏暗得依稀闪出泪光的双眸叫人不忍多看一眼。我们虽不常见面却异常地亲切,这大概就是所谓的“忘年交”吧。他蹒跚走入客厅,嘴里固执叼着一根即将浇灭的香烟,脸上洋溢着满足。“老相识”欲言又止,捉摸不透。我家墙上僵硬亮出十几张素描原画,画技一般根本不值得一提,可他竟惊讶了一番,又称赞不已,着实意料之外。我绝不是为了赞赏这样一位无名之辈的大气度,或者宣扬某种平等观念,只是我太不忍心让同他一般的普通人享受舆论苛责的痛苦罢了,毕竟人都是有一点悲悯之心的。他就坐在我旁边,不过始终逾越不了彼此的距离,我无意瞥见“老相识”那双残破脏乱的运动球鞋,衣服却出奇地干净整洁,无疑给了正常人残酷的判断。我没有多想,只觉得男人在没有女人照顾的情况下能整治成这番姿态已经不易,就让那些无谓的嘲笑与贬低滚去深坑吧,哪怕往时尖锐的笑容变成一张严肃的真实的脸也好,至少暂时消失了的虚假带给人的是一时的安稳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在升腾的云雾弥漫下,我略见他那泛黄的手指,更有老茧陪衬,勾起我同情。前些日子,经村人介绍,一外乡妇女喜落他家。没有结婚证明,没有彩礼喜宴,一切都在理所当然地进行着。这个精神失常的女人不堪原配家庭暴力而逃难至此,也还算“聪明”,事件本该这么平静过去,“老相识”应可收获爱情,然而现实是不掺杂任何个人感情的。女人时常大动干戈,甚至到了要向男人索命的程度,他不好意思展示脸上的血痕,只侧着脸迅速向我比划了几下就又转过脸去,继续说他的话。一次,疯女正偷钱是被抓个正着,险些给砸断了腿,她也并不叫喊,直望着你,面无表情。他感叹自己年少辍学的命运,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。我又喝了点酒,脸热了起来。多番诚邀之下,他还是拒绝了我的好意,推辞近来肠胃不适,自然喝不了酒。他身体虚弱,土医直言此人患类似“精神衰弱”的疾病,我一下子被吓住了,不知这衰弱的神经能否支持残存的生命。他确乎信了医生的“圣言”,离开不忘携带“精神衰弱”四个字眼,完全遗忘了我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母亲在屋里不停喘着粗气,十分痛苦的模样。她不时朝我望几眼,可之后便转过身去沉默不语。我只好求助奶奶,同样的回应,旁边的小妹正欲告诉我些什么却被叫停,乖乖进了屋。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,满脑子都是红陨的幻像,越是不想纠缠此事,思维就越不安分。我光着脚走在石子路上,忽有一人勒住我的脖子,我无法呼吸,只感觉自己已走向死亡。还只是梦,一切幸好还只是梦。母亲叫我接电话,是红陨打来的。她要我去外公家,不要多问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(三) - dqz538qxzx90 - 明霞的博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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